阿公仔今年75歲 阿婆仔今年70
家住恆春
因為孩子都得上班工作 沒時間照顧
所以只好北上台北榮總就醫 好讓住台北的女兒方便照料
那一天就是女婿送他們來醫院的
女婿很客氣的跟我們打招呼 並且伶俐的把老人家的東西打點好
阿公仔跟阿婆仔對女婿讚譽有加 反倒是對兒子多有怨懟
阿公仔受過日本教育 話不多 阿婆仔話比較多一點
但都是一樣的誠懇實在
我還滿喜歡聽他們倆老說話 不僅是因為內容
還有就是他們使用的語言
阿公阿婆都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道地南部口音的台語
對於厭倦了台北腔台語的我 光從他們的語音裡 就能得到多一點的親近
一開始我也沒有太注意阿公阿婆
只是聽著他們和爸媽互相介紹認識
聊著長在哪邊啊？ 第幾次化療啊？ 有轉移嗎？ 之類的
再互相吐露一些化療副作用的苦水 彼此勉勵加油等等...
只覺得莊腳人的樸實可愛在他們身上一覽無遺
但就僅止於此
直到那天早上
醫生來查房 詢問過阿婆的狀況之後 就叫阿公仔到走廊 說有些事要跟他講
我的聽力還不差 所以沒有很刻意 就差不多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醫生告訴阿公仔 不用再帶阿婆來化療了 多增加痛苦罷了 多拖不了幾個月...
要阿公仔做好心理準備...
阿公仔回房間的時候沒多說什麼 表情也沒什麼變
只是簡單的說了 醫生交代要作肺功能檢查的事情...
那天夜裡 阿婆忽然吐得很厲害 即使護士小姐打了止吐針也沒用
阿公仔站在阿婆的身旁 除了無助的輕輕拍著阿婆的背 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躺在床上 心裡真的很難受 我真希望可以為這個即將不久於人世的阿婆作些什麼
等阿婆吐的差不多了 我就鼓起勇氣對阿婆說
阿婆你有想吃什麼東西 或是吃什麼比較不會吐嗎
有的話跟我說 我去夜市幫你買 不然阿公仔光在醫院的餐廳買 選擇比較少
阿婆笑笑著說不用了 他什麼也吃不下 都沒胃口
中午阿公仔買的東西 他也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
反正現在什麼都吃不下 就算吃了也想吐
阿婆說 還好晚上勉強多吃了一點 有東西可以來吐比較舒服一點
阿公仔也只是無奈的苦笑 說他覺得買來的東西都很好吃 無奈阿婆就是吃不下
阿公仔 唉 破病的人啊 胃口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金害....
阿婆跟阿公仔還一直說 率鍋∼謝謝勒∼
這時候媽媽也醒了 媽媽也很同情阿婆一直吐...
只能說 還好媽媽現在只是吃不下 還不至於這樣吐
阿公仔和阿婆看媽媽醒了 還很古意的一直說抱歉 把媽媽吵醒了
媽媽除了安慰阿婆之外 也稱讚他們老尪老某感情真好 阿公仔都這麼體貼照料
阿公仔害羞的說 講好是沒多好啦 講壞也不會太壞 都到這個歲數了
也就剩下老伴了 不照顧他怎麼辦 要是可以的話 他寧願替阿婆艱苦
阿婆也說當初想不要嫁他 後來想說嫁到就嫁到了...
不過要是可以 他也不要讓阿公仔幫他受苦∼
阿公仔說他現在每天拜拜 就是求菩薩可以和緩的把他帶走就好
他一定會馬上上路 不要這樣痛苦的用拖著帶走
要是還有可以投胎的機會 他寧願留在菩薩面前當雜役 也不想再當人來受苦了....
我越聽越難受 就藉口媽媽的保溫瓶沒水了 出去茶水間裝水...
隔天阿婆打完化療要出院了
我很真誠的跟阿婆說 順行∼加油∼！
我希望有機會還可以見到他們倆老的身影
可以再聽見他們有味道的聲音 再看見鶼鰈情深的真實範例
我在想
要是把每一次跟人的見面交往 都當成這輩子最後一次的機會
應該很容易就會真誠和珍惜許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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